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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五、鬥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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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十五、鬥嘴

招搖峰上很安靜,今天一下子來這麽多人也依然安靜,除了蕓娘拿著拂塵在陰景宮裏掃掃弄弄,其他人都在殿外,道喜是前一夜從山下上來的,一覺醒來看到眾人或站或坐的聚在一處,嚇了一跳。他們相互之間不算熟悉,一時無話。

恍恍坐在石榻上晃腿,打量著對面幾位男子,她看來看去,覺得那位眉心有顆紅痣的少年最是出眾,面似瓊玉,難得身姿還很挺拔不瘦弱,他眉間的紅痣如畫龍點睛,讓他整個人靈動起來,看著與眾不同。

瑞隆註意到恍恍的視線,皺了皺眉躲到伯施身後,問樹下坐著的阿旁:“對面那位姑娘是何來路?”

阿旁心裏記掛著外面,沒心情細說:“鯉魚精。”

“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滲人。”

阿旁樂了:“怨你長得太好看,妖精最是纏人,被看上就難逃脫嘍。”

伯施回頭看了看瑞隆:“恐怕是你額上的痣惹來的桃花。”

阿旁聽到,拉過瑞隆仔細看了看,納罕道:“咦,從前沒見你眉心有顆痣啊,什麽時候長出來的?”

瑞隆道:“就是這兩年,我跑到在藏經樓翻書,不知誤碰了什麽機關,書架頂上落下來一束光,正好穿透我眉心,我這兒被灼傷,久不見好,生出一顆紅痣來。”

阿旁道:“殿下的藏經樓裏,收著不少法器,你沒碰觸應該沒什麽問題,不過回頭還是問問殿下,別再有什麽傷沒瞧出來就行。”

“曉得,我嫌不好看,想請舅公幫我去了呢。”

伯施道:“大家都說好看,比先前看著精神不少。”

瑞隆搖頭:“太過像花鈿,與我不合。”

那頭道喜倚在門邊上看著屋裏的蕓兒,聽他們說的熱鬧,也轉頭瞧了瞧瑞隆,冷不防地說了一句:“挺合適的,很別致。”

瑞隆楞了一下:“看你老半天一言不發,以為你不愛講話呢。”

道喜笑笑:“我叫道喜,祁山來的。”

“我叫瑞隆,玉山來的。”

伯施也沖道喜頷首:“伯施。”

“幸會。”

恍恍看他們這裏其樂融融,朗聲問:“你們怎麽都不問姑娘和姑爺?”

阿旁道:“都在這兒等著呢,問咱們又能說出什麽?”

恍恍點頭,又和道喜說話:“裏頭幹凈得都不能再幹凈了,蕓姐姐還打掃什麽?”

“久不住人了,總得先送送神讓讓鬼吧。”

恍恍覺得好笑:“這殿裏,哪路鬼神敢進去?蕓姐姐也仔細太過了。”

道喜回她:“蕓兒就是這樣的性子,她從前可是正經做過人的,也是她在姑娘身邊久些,做事自有她的道理,你不幫忙就不要啰嗦。”

恍恍氣得直翻眼,一時又想不出話罵他,阿旁樂得直拍腿:“好好好,從前連我都說不過你,往後有人跟你鬥嘴了,我歇歇看戲。”

道喜連著她一起說:“聽聞從前將軍最是沈著穩重,如今這般,真是唏噓。”

阿旁指著他要說道,腳下突然劇烈晃動起來,險些站不穩,幾人立時跑到崖邊朝山外看,結界異動,這是有人闖山。他們紛紛戒備,一道劍光閃過,逍遙嗖一聲帶著嚴都平進屋,阿羅緊跟著進來,放下楊瞳變回人身,楊瞳一句話不說,提裙直往屋裏奔,阿羅在後對幾人說:“阿旁,你帶瑞隆和伯將軍守結界。”

阿旁頭一點,帶著兩人飛身出去,給不太了解狀況的兩人解釋:“慶甲在山外。”他二人並不多問,左右分開護衛結界。

道喜和阿羅留護,見恍恍呆站著,都叫她進殿去,恍恍道:“像是姑爺受傷了,你們靈力法術在我之上,你們進去,我在這裏守著吧。”

阿羅清楚狀況:“用不上靈力法術,恍恍姑娘進去可安姑娘的心,記得除塵。”

恍恍一聽也是,就點頭往裏走,正殿一覽無餘,空曠也威嚴森森,殿上沒有禦座,格局看著有些怪,但那層階之上依然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。她走了幾步才看到地上鋪的是墨光石,照出了自己的真身,恍恍嚇了一跳,她更喜歡自己的人身,久不看魚的身子,還有點不適應,心裏嘀咕:魚能變成人,人能不能變成魚?

正殿兩邊各立著九根柱子,她看到蕓姐姐是從右邊進去的,於是從右邊的柱林穿過,又走了幾道玄關,終於進到後寢殿,踏進兩道門,看到一面窗下設有臥榻,窗戶蒙的是透光的水玉,屋裏敞亮得很,蕓姐姐端著水盆在床邊站著,姑娘蜷在床邊給姑爺清理傷口,恍恍伸著脖子仔細看了看,雖然姑爺滿臉是血,但是腦側的傷口已經在愈合,臉色的確挺難看的,她心想這個慶甲恐怕是個厲害角色。

恍恍挪到蕓娘身邊:“蕓姐姐,要不要叫他們進來看看?他們靈力都在咱們之上呢。”

“不用,姑爺的傷不給外人瞧,姑娘也懂的,要叫自然會吩咐。”

恍恍點點頭:“我幫姐姐端盆子吧。”

蕓娘笑笑:“不沈,就好了。”

恍恍沒事站著,東看看西看看,無意掃到蕓娘的影子,卻不是人形,是一根毛茸茸的尾巴,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,這是什麽動物的尾巴呢?雪白柔軟,蓬松漂亮,大概是傳說中的神獸。

楊瞳起身放下棉布,坐回床邊握住嚴都平的手,她心口的白光立馬亮了起來,官人脈象漸穩,已無大礙,楊瞳放了心,輕手輕腳幫他蓋好被子,人常說病來如山倒,病去如抽絲,官人這一回應該就像生病一樣,再醒過來,就和從前不一樣了,自己也算活著看到他靈力恢覆,有生之年,去了一大遺憾。

她坐著發了很久的呆,一動不動的,蕓娘有些擔心,看到天色都晚了,輕聲喚她:“姑娘。”

楊瞳回神:“嗯,怎麽了?”

“天黑了,我們去吃點東西嗎?”

楊瞳是沒什麽胃口的,但是知道他們都會餓,便起身說:“要吃的,天這麽快就黑了呢,我都沒在意。”

“姑娘幹坐著半天了,我有些怕了才叫你,姑爺傷得厲害?”

楊瞳笑笑:“沒什麽大礙,不過,恐怕有得睡,咱們先不擾他。”

“哎。”

三個人從陰景宮出來,阿羅和道喜守在門口,恍恍和蕓娘往廚房去弄吃的,楊瞳要去幫忙,蕓娘怎麽都不許她去,她只好在石榻上坐著,繼續發呆。

道喜抄手站著,他好像漸漸明白師父叫自己下山的原因,他很了解自己,沒有太大的志向,只想見見母親,然後隨心修行,做一個魔君。若說做魔君,閻君就是最好的領路人了,想見母親的心願也是閻君幫自己實現的,羅酆山比起祁山,確實覆雜太多,但也有趣太多。

阿羅看著姑娘的背影無聲嘆了口氣,不知為什麽,他總覺得姑娘心裏好像有事,而且裝的是大事,她的背影從來沒有這樣無力過,顯得很可憐,他不想看到她不開心,但卻幫不上什麽忙。

幾個人各有心思,沒留神的時候,天光峰忽的亮了一下,一道白光閃電一般往陰景宮裏去,還是阿羅眼疾手快,一掌攔在門下,那白光中幻化出一個女子,擡手就給了阿羅一巴掌,口中罵道:“沒長眼的東西!我你也敢攔!”

這一下對阿羅來說不痛不癢,他也就沒想著還手:“殿下不見客。”

福嬌兒道:“他受傷躺在榻上,你以為我看不到?你再敢攔著,休怪本公主打狗不看主人。”

這就過分了,楊瞳轉過身來:“不知這位姑娘怎麽稱呼?有何貴幹?”

福嬌兒斜眼看到她,滿臉不屑地打量了她一番:“你就是嚴都平那個徒弟?”

“正是。”

“你師父受了傷,你怎麽還在這裏偷懶?不知道進去服侍嗎?”

楊瞳看著她輕笑:“要是有機會,我也要做回公主,到了別人家裏才可以蠻橫不講道理,打人罵人沒有顧忌。”

“只怕你沒這樣的造化,命短福又薄。”

楊瞳點點頭:“誰說不是呢,羅兒,人家要進去,就讓她進去吧,這羅酆山是嚴都平的羅酆山,我們哪裏管得了什麽東西進去,什麽東西不能進去。”

福嬌兒聽她嘴上不饒人,還想分辨幾句,卻實在想看看嚴都平怎麽樣了,瞪了她一眼,揮袖往裏走,她疾步走過正殿,再往前卻被一道符墻結界攔住,怎麽也過不去,硬撞了兩三下無果,結印去解,卻被符墻一個反力撞出了陰景宮。

這符墻是之前帶星的事情後,嚴都平親手立的,結結實實,密密匝匝,符文就四個字:生人勿入。

福嬌兒被打出去,正好跌在楊瞳腳下,楊瞳冷冷看著她,她掙紮了兩下卻起不來,就這一下竟傷得不輕。楊瞳微微俯身:“你打了阿羅一巴掌,我看他是不想跟你計較的意思,受這點傷,算是我幫他討回來,我家官人沒時間搭理閑雜人等,還請福公主自重。”

福嬌兒撞傷了翅膀,一時難站起來,她聽到她叫嚴都平官人,皺起了眉:“你們成親了?玉清境出了這樣的醜事,元始天尊倒還容得下你這個孽障。”

楊瞳提醒她:“玉清天不是九重天,沒有那樣的規矩。”

福嬌兒冷笑:“放在哪裏都是醜事!”

楊瞳開始真心實意地討厭眼前這位妖族的公主了:“跟你有什麽關系呢?我認識你是誰?我家官人又認得你是誰?他早說過瞧不上你,你又何必在這兒一番做作?福公主,真正和你有關的,一個在牢裏,一個就在山門外,我想你來錯了地方,難道你不要去見見慶甲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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